导读
我们联合欧洲知名影响力推广机构TBLI Group推出“他山之石”系列内容，分享来自世界各地实战派影响力领袖人物的善言善行。本系列文章基于TBLI Group旗下的TBLI基金会每周举办的线上英文访谈节目内容，关注善企业创业家和影响力投资人，由我们策划整理每场讨论的精华部分并发布。
TBLI是Triple Bottom Line（三重底线）的缩写，是指包含社会、环境生态以及经济价值的会计框架。该机构致力于在全球范围推广“三重底线”投资，引导资本向善和建设包容性经济等概念已长达25年。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我们希望通过分享全球案例和经验，为国内商业和资本向善生态建设提供可借鉴的经验，开阔发展思路。
Freshfields Bruckhaus Deringer 合伙人
aul Watchman是ESG（环境、社会和治理）相关领域的领军人物和公认的法律权威，接受采访时（2020年），为“魔术圈”律所（英国五家最大同时也是最优秀的商业律师事务所）富而德（Freshfields Bruckhaus Deringer）的合伙人，该律所在反垄断、争议解决、国际仲裁和国际公法六个领域被钱伯斯评为第一等。Paul被《道德公司杂志》（Ethical Corporation）评为可持续金融发展领域最具影响力的六位全球人物之一，并荣获汤森路透ESG领导奖，表彰他在2010年对ESG发展的杰出贡献。
l在2005年撰写的《富而德报告》（The Freshfields Report），据说是联合国历史上下载次数最多的报告。该报告第一次明确指出：未能考虑包括ESG问题在内的所有长期投资价值驱动因素，都是未履行受托人责任的体现。这份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报告认为“将ESG考虑因素纳入投资分析以更可靠地预测财务业绩显然是允许的，并且可以说是所有司法管辖区都需要的”，彻底改变了市场实践，受到赞誉。
Q：可以请您简单说一下《富而德报告》这篇论文发表的过程和后续吗？业界关于这篇论文的评价怎么样？
Paul Watchman：事实上，这不是一份很受欢迎的报告。我受到了许多律师事务所、许多政客的质疑。他们更执着地认为，企业和养老基金投资者的责任是实现短期财务回报。但这就意味着他们不需要考虑气候变化、雇佣童工等各种问题，但这恰恰和联合国负责任投资原则（United Nations Principles of Responsible Investment）的基础不一致。 几年后，我们又编写了一份报告，养老基金和投资者可以根据ESG矩阵来指导他们的资产经理。尽管我们提供了一个法律框架，并且为ESG投资提供了一个坚实的平台，但这在当时并不受欢迎。然后在2014年，英格兰和威尔士的法律委员会发布了他们自己的报告，表示我们所持的观点，在法律上逻辑是正确的，这也为我们报告的认可度提供了进一步支持。我们可以看到世界各地的律师事务所正在提供各类ESG服务，更重要的是，律师事务所正在与客户一起关注碳减排、气候变化、供应链、价值链、童工问题、IT和治理方面的问题。
Q：ESG领域有新的恢复性（Restorative）投资方法或者全新报告吗？现在ESG现在的合规性标准是什么？ Paul Watchman：很难说，现在一些发展指数只关注企业报告的内容，而不是企业真正在做什么，所以在ESG领域我们非常需要一种全新的恢复性投资方法和一种全新的报告，来深入研究并仔细观察真正在发生的事情。关于ESG合规性标准也很难说，没有统一的标准真的是一个大问题。在没有达成一致的标准前，很难促使每个人去遵守标准。 Q：如何看待未来几年ESG和可持续投资的发展？新欧盟分类法会给ESG带来新光芒吗？Paul Watchman：我认为可持续投资的运作方式，是让更多的信息进入市场，缩小市场范围，使得人们能从中挑选出真正有价值的部分。作为旁观者，我认为可持续金融产生影响需要10年，15年，甚至20年，这一定不会是一个短期过程。我在2005年写了《The Freshfields Report》这篇报告，人们认可我的观点，从法律角度来看这也是正确的。15年过去了，我当时的团队成员们现在已经在各自的领域取得了伟大的成就，但是大家依旧在这条路上，用有趣的方式发展，我相信我们会继续走下去。
关于新的欧盟分类法，我坚信这是法律培训的一部分。在问责和披露等方面制定流程，如果人们认可、接受并且喜欢这个流程，就会随之有正面影响。虽然我对新欧盟分类法抱有希望，但我也知道大多数人并不认为这会带来什么不同。
Q：ESG赛道作为热门赛道，几乎每个人都想要加入，但是似乎很少有企业真正做出贡献。作为律师，你在ESG法律工作过程中对于此类企业和其行为有什么想法？在参与ESG领域工作时，律师事务所有相应的道德规范或者类似于巴黎协议的环境条款吗？ Paul Watchman：这像会员制一样，人们注册并支付了一点钱，很高兴成为了会员，但很少去那里或讨论事情，并没有真正弄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所以，当你选择进入这个赛道，成为ESG领域的一员时，你必须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并尊重ESG赛道的规则。
我举一个例子，有一些律所一生都在为存在剥削行为的客户工作，比如为烟草公司提供建议等等。这些律所和公司会避开道德规范的话题，我认为他们的脸皮非常厚。关于律师事务所是否应该签署像巴黎协定这样的环境条款这个问题，让我想到另一个例子，一些律所在为企图建造新的燃煤发电站的客户提供服务时，会遇到很多碳减排方面的问题。有一些律所正在尝试找出平衡利益和碳排放的折中方案。即使他们提出的方案是肤浅的，但是做出一点改变，也是在改善的。所以尽管有时候我确实感到愤怒，但现在的情况给我更多的感觉是希望。
Q：律师事务所在ESG领域法律工作中，会用到什么样的策略？
Paul Watchman：我们一般使用测试用例策略（Test Case Strategies），一些混合式律师事务所和NGO也会使用这一策略。在上个世纪70年代，我曾经为收容所和其他机构做过有关无家可归者的压力的测试用例策略的工作。那时，作为律师的我们经常提起诉讼，且不在乎输赢，因为如果我们在法庭上输了，我们可以说这是一个有关政治的问题，不是我们律师能左右的，是政客必须该思考的问题。
法律的特点就是，如果法官不想参与一个案件，他们就不会参与。所以，找出法律可以利用的部分是一个非常漫长但是有意义的过程。举个例子，现在在美国有一些特殊案件，他们并不着眼于真正的环境诉讼，比如为由于石油污染而不能再在河里捕鱼的渔民寻求损害赔偿。这些案件实际上关注的是披露要求。因为如果你能在证券交易所获得相关披露要求，并影响公司的披露工作，那么通过程序上的操作，这些公司就无法进一步发展。简单来说，这种策略不是通过法院诉讼，来获得赔偿这种直接的方式来帮助那些受到伤害的人，而是通过不断找到当前披露要求可能存在的漏洞，通过不断在法庭上提出有关披露要求的诉讼，推动和改进当前宏观层面的环境法律法规和披露要求，间接阻止公司进一步破坏环境。
测试用例策略是一种长期策略，尽管不能直接帮助那些受到经济或身体伤害的人。这种战略需要长期运行和坚定的信念，但是我认为值得运用。愿意在这方面提供服务的律师大多都是国际律师、人权律师和环境律师，他们有坚定的信念甚至可以提供无偿服务。这和”魔法圈“律所的很多合伙人是不一样的，这不是能赚大钱的领域。
编译：杨子恒
